问世间,多少爱可以自己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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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工车间的新工人格娜是个有故事的女孩!

听翻译说,她的老家靠近我国新疆,家里本来有两个妹妹,自己很小时就订了门娃娃亲。但后来,两个妹妹死了,自己便和父亲一起来到这里的。

我对格娜说,我很想了解下这里的风俗人情,请她把她家的情况跟我讲讲,他答应了。几天后,格娜把一张写有文字的信笺交给我,下面就是通过翻译整理出来的一些零碎故事。

我的家乡在很远的北方,那是个很美、同时也是让人伤心的地方。家乡高高的山巅上,白雪终年不化,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往下,还是绵延不断的群山,不过树木茂盛、青翠欲滴。在群山的环绕中,有一大片起伏的丘地,我们的小村庄就在这片丘地上。村庄不大,只有十来户人家。一条小溪从村前流过,河水甘甜、清澈透底,河水养育了我们,也养育了我们的牛羊。村子里的房子大多都是用山上的树木做的。我家原有姐妹三人,我是老大,但在某一天,这一切都被彻底改变了。

那是十年前的一个中午,吃过午饭,我要到村子前面的草场上去放牧,两个妹妹还小,本不让她们去的,但她俩哭着要跟去,想着草场不远,再说家里狭小的庭院是无法和草场相比的,便带上了她俩。趟过小溪,便来到了草场上。那天天气特别好,阳光明丽,天空湛蓝,几片浮云随意地搭在天边,牛羊散布在草场上,这边一头,那边两头的,吃得正欢。妹妹们便开始在草地上打滚,随手扯着不知名的小花,咯咯的笑声和天边的浮云一起飘动。这时,有几头牛走到了草场边上,正朝一大片主米地走去。我拿着牧鞭跑过去驱赶,嘴里不停地吆喝着。奔跑过程中,我依稀听到山边传来几声枪声,紧接着一颗炸弹在我两个妹妹身边爆炸。天地开始旋转,牛羊四处奔跑,原本天地共色的草场被炸了个大窟窿,硝烟味、血腥味弥漫在草场上空......父母听到爆炸声,飞奔而来,乡亲们也快速聚拢到草场上,把我们一家围在中央,大家哭喊着,唱着诪歌┉小溪在哭泣、山林在呜咽,天地同悲,我再也见不到我可爱的小妹了……

挂起你女儿破损的外衣,

他们会听取你关于

生死之哀地讲述,

仿佛这是一个民间故事。

格娜用诗人sarmaddehbai的几句诗结束了她的故事。可她还没讲她的娃娃亲的事,我决定再去找她。

在多次的交谈中,我大至可以理出个头绪:两个妹妹走后,父母悲痛欲绝,母亲更是茶饭不思,望看草场,整日以泪洗脸,无奈,父亲决定举家搬迁,到南方来讨生活。父亲在工地上谋生,我在当地的女校上学。几年后,弟弟、妹妹相继降生,家庭负担日重,自已只好白天到工厂工作,晚上到夜校上课。

“白天工作,晚上学习,你不觉得很苦吗?”

“苦?不,那是很幸福的事。如果不是那桩可恶的婚事,我想我会很幸福的。那我可以一直边工作边念书,读完中学上大学,还有可能到你们中国或是英国学习呢。”格娜停下了手上的工作,站起身来,两眼望着窗外,良久、良久。

窗外,下着细雨,灰朦朦的天底下,一切都变得可以任意想象。雨水从低着头的房屋、树木上慢慢往下滴,似乎在诉说着各自的故事。我真不忍心打断她此时的思绪,就让好好遐想遐想吧!记得小时候看《天仙配》,那种朦朦胧胧的幸福感,至今还荡漾在心头。

经过多次接触,格娜不象以前,老提醒我和她保持肢体距离,甚至有一天早上,她刚走进车间,还伸出手来和我握手问好,在这个国度里,这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惊鄂之余,我只好在她的手上碰了碰,以示礼貌。还有一次,我发现她竟然把头巾披在肩上,露出了浓密乌黑的头发和白晰修长的脖子。

由于关系拉近,我便试探着问她婚姻方面的事。

格娜说:“还是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把我许配给了我姨妈的儿子。那时童小无猜,懂得什么呢?我们一起玩耍,一起放牧,我喊他哥,他叫我妹,我们是好朋友。后来,我们来了南方,慢慢的没了联系,都快把这事给忘了。”

“但在去年,我姨妈来我家住了两天,姨妈走后,爸妈让我晚上不要再去上学了,说姨妈家决定为我们举行婚礼,要把我娶过去,只是置办嫁妆的钱还没准备好,抱怨姨妈家搞很太突然。我趁机对父母说,和姨妈家商量下吧,等我高中毕业了再说。”

我问格娜,既然不喜欢为何不说出自己观点,格娜便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我们村里有个女孩,就是因为不同意父母为她定下的婚事,被父母绑了双手,吊在村前的大树上,父母用棍子不停地抽打女孩的双脚,惨叫声撕心裂肺,全村子的人团团围着观看。小孩子手舞脚蹈,绕着大树跑,就象在观看印度人在场子上耍猴;大人们脸色凝重、一言不发,就象在观看庄严的法官在对犯人的审判。一直打到女孩的双脚无法站立而吊在树上,不给吃不给喝,一直要到女孩妥协了、答应了才会结束。最后,女孩被拖进屋里,扔在地上,让她一个人去忏悔。足足半个多月,我都没看到女孩出过门。”格娜说完,喘着粗气。

“我还是觉得应该和父母沟通沟通,毕竞结婚是人生大事,为何就不能选择自己所爱的人而非要父母来指定?”

“是呀,为何不能选择自己喜欢的人呢?”格娜梦呓般地重复着,忽然,她抬起头来,脸颊通红。

“我去问谁呢,问我父母、问我爷爷奶奶、问我爷爷的爷爷奶奶的奶奶?他们都是这样走过来的呀,就象高山上的冰雪,融化后就会流入山下的小溪,这是自然而然、天经地义的事。”

“那怎么办呢?就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呀。”

“是呀,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但哪里又有什么好办法呢?我知道我的父母很爱我,他们失去了两个女儿,不会想失去第三个。要是我生病了,我母亲会心痛得哭。我父亲长年在工地上劳作,皮肤晒得黑里透红,为养活我们一家,他们很不容易。我也很爱我的父母,但这又有什么用呢?这又能改变什么?我只能不停地工作,不停地念书,也只能这样了。”

“是的,格娜,天底下没有父母不爱自己孩子的,更何况你这么好的女孩。如果你能去国外念书,时间一长,也许你父母就改变主意了。”我也只能安慰一下格娜。

“先生,你不会辞退我吧?我知道因我经常请假,你很不高兴。但我正在改变我自己,我相信我会变得越来越好的。”

“怎么会呢,你需要工作,我需要工人,我们各有所需呀。”

再过两天就是土尔邦节了,公司正忙着给员工准备节日礼品。格娜很早来到了公司,她脸泛着红晕,步伐轻快,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小东西塞到我手里,说:“送你的,节日快乐!”

我拿在手里把玩一翻,这是用玻璃制作的一杂小花,酷似玫瑰,底下有个座子,座子、茎、叶是透明无色的,顶部一个花蕾,含苞待放,猩红欲滴。心想,要是叶、茎做成绿色的岂不更好,红花配绿叶嘛。这时才发现底座上装了个电池,一接开关,茎和叶全变成绿色,顶部花蕊还有红光闪烁,花瓣间流淌出舒缓的音乐。嗬,太神奇了!我正要说声谢谢,格娜早已离开了。后来翻译告诉我,音乐是巴基斯坦电影《永恒的爱情》插曲。

古尔邦节过后,天气变得异常炎热。在国内,三十七八度就叫“热死了热死了”,在这里,四十五六度那叫常温!车间的温度还会偏高点。我们想尽了办法为工人降温:如在地上和四周洒水、增加风扇、为工人提供冰水,甚至在考虑安装冷风机,装空调并不是理想的选择,因为空间太大。我也不停地去车间查看,一怕工人高温中暑,二怕机器高温故障。当我走近某一台机器时,发现该机操作工手臂上密密地渗着血渍。

“停下停下!”我立即叫停了机器,并招呼操作工过来。

这是个招人喜爱的小伴子,操作工里的帅哥,不仅高大英俊,而且干活手脚麻利,和大多的庸庸懒懒的男工迥然不同。我拉起他的手仔细看:一条条伤痕都渗着血渍,但并没往下流;每一道伤痕相隔很近,几乎平行地挨着,怎么看也不象是碰伤或是擦伤。问他怎么伤的、医院,他总是摇头,笑着否定。没法,只好让人给他抹了点消炎药,而这几乎都是强行的,因为他认为根本不需要。真佩服他,这么热的天,汗一出,那岂不是在伤口上洒盐吗?

刚回到办公室,就听到有人在敲门,拉开门一看,是格娜车间的管理。这是个中年妇女,总是穿着拽地的黑色长袍,围着黑色头巾,周身裹得严严实实,只在鼻子上方留了一道半寸来宽的缝隙,两个眼珠子就在这条狭小的缝隙里溜来溜去。她工作很认真,在女工中有一定的威望,便提她做了管理,算是“以夷制夷”吧。说心理话,我很“怕”她的,特别看到那道狭狭缝隙,总会想起东非大裂谷,生怕一不小心,便会掉下万丈深渊,落个粉身碎骨。

我一边做着请进的手势,一边做打电话让翻译过来。翻译告诉我,她是应女工车间的全体女工要求,来请求我开除格娜的。因为做机器的那个男孩子向格娜割手求爱。我气愤极了,执问翻译格错在哪里,翻译很认其地说:“先生,你不懂,在我们这里,这样的事情是不允许的,更何况那个男孩子为了表达他对爱的决心,在自己的手上足足划了一十几刀,这样就更不允许了,因为格娜是订了婚的。”

“就因为订了婚?”

“是的,先生。就算格娜没订婚,那男孩也不应该偷偷地去找她,更不应该主动去接近她,这是不允许的,绝对不允许!虽然我们都同情格娜,但这又有什么用呢。”

“好啦好啦,你出去吧,让我静下来想想。”听着翻译左一个“不允许”右一个“不允许”,又是什么“有什么用”,这是什么逻辑思维!

我终于明白那帅小子手臂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了。我想:只可惜你呆错了地方,如在我国,说不定准会抱得美人归。你也许没想过,因你的鲁莽做了大家“不允许的”事,可把人家给坑了。这该怎么办呢?要不过两天看看事态发展再说。

第二天早上,我到车间巡查,发现若大的女工车间只有格娜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显得空空荡荡,不禁心头一惊,怎么搞的,难道要集体罢工?我快速回到办公室,通知翻译马上过来。

翻译告诉我,女工们的家里不放心她们在这样的环境里工作。如果格娜不离开,她们是不会回来的。

我把头靠在办公桌上,挥手示意翻译出去。足足过了个把小时,我又把翻译叫了进来。

“你去通知格娜,让她到财务室把工资领了吧。告诉她近来公司生意不忙,要停工一段时间,什么时候开始工作,等你电话通知。”我脸上火辣辣的,为自己撒谎感到可耻!

几天后,公司生产恢复正常。现在我桌子上摆着两份辞职书:一份是女工车间黑袍管理的,辞职理由是因为老公要去另一座城市工作,她必须和老公一起走;另一份是帅哥操作工的,辞职理由是他的心和格娜一起走了,心不在这里的人是干不好这里的工作的。我当即同意了这两人的辞职请求。

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无聊地拿起桌上那朵玻璃做的小花,按下开关,叶子依旧翠绿,花儿依旧猩红,轻缓的音乐似乎在诉说着一个绵延的故事:

我终生爱你至死不渝

你和我的名字永远在一起

……

我要拨动琴弦使你快乐

我要为你唱出颂歌一曲

……

听着听着,声音越来越小了,一看,叶子的颜色正在慢慢地褪去。原来没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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