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的求生攻略

哥哥生辰,娘亲买回来了一块猪肉。屠夫还送了些野菌子当作浇头。哥哥馋得不行:“猫儿,你要再不来,哥哥可就不等你了。”我小跑过去,猛地掀翻了桌子。哗啦啦,一片狼藉。哥哥站起身来,又惊又怒:“陶猫儿,你疯了不成!”“我说我在救人你们信么?”“我信你个鬼!”娘亲冲了上来,一口一个“死丫头”地骂着我,巴掌不停地落在我身上。疼,疼,疼,疼,疼......只因为这桌菜,我们全家曾死过一回。再次睁开眼,我回到了午饭之前,脑海中唯有一个念头:父亲、娘、哥哥,谁都不能吃,所以我才掀翻了饭桌。突然,一个阿婆跑得气喘吁吁,大声喊道!“陶家嫂子,陶家嫂子别吃。”“菌子有毒,屠夫妻儿已经被毒死了,你们千万别吃!”真相就此大白。哥哥不再怪我,反倒夸我是福星。娘亲则说要去庙里烧香。翌日。我们一家四口找了辆牛车上山。然而,途中突发暴雨,山体滑坡,一车人都被埋了。“猫儿,你要再不来,哥哥可就不等你了。”我还沉浸在被泥石流淹没的巨大恐惧之中。醒来后,扑上去抱住哥哥嚎啕大哭,眼泪蹭了他一身。娘亲很是不爽地吼我:“臭丫头,你哥生辰你还哭,再哭看我不打你。”我如之前那般,掀翻了饭桌。“你这个死丫头!”又是一顿打骂。我们全家再次得以避免中毒。娘亲心有余悸地说:“谢天谢地,明日我们就去给菩萨烧香。”天气闷热得厉害,我打湿头发,站在院子里吹着凉风,让哥哥摸摸我的额头有没有发烫。哥哥被我问了好几次,有些无奈:“这大夏天的,谁会感染风寒啊,中暑还差不多。”得益于哥哥的“提点”,我把冬天的被子抱了出来盖着,热了整整一晚。第二天,我跑去跟娘说我中暑了。娘亲白了我一眼。眼看着一家人又要出门,我着急得不行,突然灵机一动,捂着肚子弯腰。“啊……肚子好疼啊。”娘用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哥哥也是一副早就看穿我那些小把戏的眼神。最后,娘不耐烦道:“行行行,你不去,在家好好待着吧。”她以为我是犯懒不想去。我抱住爹的腿耍赖:“我要看大夫,我肚子疼,爹,我要看大夫。”爹一向老实少言,家中事务大多由娘亲做主,听我哭了半晌,终于开口:“陶丫头万一真的生病了,稳妥些还是看看大夫吧。”娘亲撇撇嘴。“她是我生的,眼珠一转我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你别管她。”“万一呢......”娘瞪了我一眼,“好,看看大夫怎么说。”当天,我又用一顿板子,换来了家人的平安。这场暴雨接连下了一个月。黄河水位暴涨,田庄被淹没。我们一家四口远离家园,逃往地势更高的地方。像我们这样的流民还有很多。我见识了许多卖身葬父的小姑娘,心也随着哭丧声而沉重起来。“娘,我饿。”“别喊,我也饿。”我们最后的食物也没了,只能在大树下坐以待毙。一辆马车停了下来,马车上下来一个贵妇,听说打算买个丫头当女儿养。不少人涌了上去。“看看我家丫头吧,吃得少能干活。”“我家的不仅干活利落,人也孝顺,您就算打她都不还手的。”贵妇是个挑剔的人,捂着帕子,神情傲慢:“会干活有什么用?我又不是买丫鬟。”贵妇走到我们一家人跟前,站着打量了一会儿,吩咐下人拿出几个烧饼给我们。娘立马接了过去。“谢谢,谢谢活菩萨......”哥哥却拦住。“别吃。”我看看哥哥,又看看娘,明白了什么。“娘,我不饿了。”娘叹气:“猫儿,你跟着我们也是饿死,还不如换个有钱人家当闺女。”我哭得伤心欲绝,什么都听不进去,只知道娘不想要我,要把我卖掉。哥哥紧紧地把我抱住,哭得像个泪人,坚决不让人把我抢走。最后,我还是被卖了,卖了五两银子。后来我才知道,柳如烟相中我,是因为这堆女娃里就数我的样貌最好。柳如烟嫌我以前的名字太土,给我改名叫季姝。她带我回季府。季府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富商,颇有善名。她的夫君是个快三十岁的儒雅男人,比我爹保养得好太多,眼含期待地看着我。“叫父亲。”我的手指不停地绞着衣服的边儿,张了张嘴,却喊不出来。他眼中划过一抹失望,拂袖离去。柳如烟也生气了。“我在路上是怎么教你的?你爹娘不要你了,从今往后,我们才是你的爹娘。”“叫娘。”“叫啊。”“有那么难吗!”我被她凶恶的模样吓哭,更加喊不出口。柳如烟把我关在黑屋里,不准府里的人给我饭吃。一直到天黑她才消气。“罢了,你还小,是我们盼女心切,慢慢来吧。”柳如烟跟我说了很多真心话。原来她夫君还想要个女儿,可她生了儿子后就伤了身子不能再生。夫君不愿纳妾,提出让她买一个女娃回家。她说,他们会好好疼我的。我懵懂地点点头。这一晚,我发烧了。柳如烟亲自守着我,整宿没睡。温暖的被窝,昏黄的灯光,喂到嘴边的药汁,还有关切的目光......迷迷糊糊中,我喊了声“娘”。我大病初愈以后,在花园里玩耍。季爷和人在花园里谈事,见到我,冲我招手。我忐忑地走到他跟前,他取出一块糕点递给我。“去玩吧。”我怯生生地喊:“谢谢爹。”他高兴得哈哈大笑。从那以后,我越喊越顺口,只是偶尔想起自己的亲生爹娘时,忍不住落泪,既埋怨又愧疚。就像柳如烟承诺的那样,他们很疼我,把我当成掌上明珠。再大些,我开始到季父的房间学认字。他把我抱起来放在他腿上,捏着我的手,一笔一划地教我。若是我写得好,他就高兴地亲一口我的脸颊。在我的记忆中,我亲生爹爹从来没有这样过,我莫名觉得有些不适,他解释说,那是我亲爹不喜欢我,不然也不会把我卖了。有一次被柳如烟看见,她脸色有些不好,季父就再没有这样过。但我还是被要求每天去书房学字。八岁时,季父嫌我字丑,从背后握住我的手,“这字是这么写的......”“爹,你喝酒了?”一股酒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季父把我环在怀里,在我耳边轻声命令:“别动,爹爹靠一会儿。”我颤抖着嗓音说:“爹,我不练字了,我想回屋。”“不练了,爹......”我越来越害怕,却怯懦地不敢违抗。直到我哭得越来越厉害,季父才放开我,好似真的是喝醉酒了。很不巧,柳如烟要回娘家省亲。那一晚,噩梦降临。柳如烟回来后,季天光在人前还和没事人一样。明明做坏事的是他,我却羞耻得想死。就在我要跳湖的时候,耳边响起哥哥撕心裂肺的哭喊:“妹妹,你一定要等我。”我收回了脚。年幼的我,心里被大片的羞耻填满,以至于不敢告诉任何人,只是变得沉默寡言。我想尽办法深居简出,却也无法逃避那个恶魔。这种事断断续续持续到十三岁......我怀孕了。“说!孩子是谁的?”“府里的小厮?马夫?”柳如烟眼含厌恶,好似我是见不得光的老鼠。我偷偷看向面无表情的男人,瑟瑟发抖。他佯装生气:“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先想想办法怎么解决!”“还能怎么办?打掉啊!要是传出去,你我的脸往哪儿搁?”一碗狠厉的落胎药。一尸两命。“猫儿,你要再不来,哥哥可就不等你了。”我扑进哥哥怀里,像个小疯子一样又打又踢,眼泪如决堤般爆发。“呜哇......我等了你好久,你为什么不来?你为什么不来救我?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娘边骂我边把我拉开。我就一直哭,一直哭。哭累了就睡,睡醒了就哭。哥哥从一开始的生气,到后来只剩下心疼。人在天灾面前实在太过渺小。没有意外,我们一家人又踏上了逃荒之路。

还是那棵树下,我们一家人靠在一起。

季府的马车一出现,我就畏畏缩缩躲在哥哥背后,寄希望于不被看见。

柳如烟也确实没有看见我,带着人离开。

我才发现,我把哥哥后背都哭湿了。

傍晚的时候,娘亲满脸笑容回来,悄悄从衣服里拿出一叠纸包的烧饼。

“好心人给的,都快吃。

我们饿得前胸贴肚皮,几乎是本能地狼吞虎咽。

吃完饼后,哥哥用袖子横摸去嘴上的油,问:“娘,这么好吃的肉饼,你哪儿来的?

娘沉默了会儿,收起了笑容。

“我把你妹妹卖了。’

那一刻,我感到从脚到头的寒冷。

“你怎么能把妹妹卖了?谁准你卖的!

娘自知理亏,心虚地躲开哥哥的目光。

“你以为我想卖女儿啊,可我现在连自己都养不活。那户人家很有钱,你妹妹去了一定会过上好日子,这是最好的办法。”

哥哥把我抱在怀里。“你们不养,我养!只要有我一口吃的,我就不允许你们卖妹妹!

可惜,喉咙处好似有一条名为命运的铁索,总能把我拖下地狱。

我无助地挥舞着手。

“哥哥救我!

7

被柳如烟带走的日子,我每天都在哭闹着要回家

柳如烟被闹得心烦:“这孩子也太倔了,要不送回去算了。

婆妇在一旁劝说:“咱们找了这么多天,就这孩子模样长得最俊,送回去怪可惜。

柳如烟眉间略过一抹不喜,却又只能耐心哄着我。

因为我的哭闹,这一世的柳如烟不喜欢我了。

再见到恶魔的一刹那,我哭得更厉害。

季天光反倒来了兴致,“小姑娘性子还挺烈。

我再次被安排进噩梦一样的房间。

连夜,我把门窗都用板子钉上,

好了,安全了。

我抱着瘦弱的自己,瑟瑟发抖,一夜都没敢合眼。

如前世一样,我再一次发烧。

昏昏沉沉中,我感觉有人守着我,给我喂药。

我睁开眼睛,却看到了季天光。

一股寒气直冲背心,我打翻药碗。

药汁打翻在他身上,下人当即呵斥我,他却不甚在意地笑了笑。

“以后我就是你爹,爹爹会爱护你宠着你,你不要怕。”

他故意放柔的语气,只叫我恶寒。

自从进入季府,我从来没有叫过一声“爹娘”,连说话都很少。

府里都议论我脾气古怪,偏偏命好,季爷就想要个女儿,疼我比疼他亲生儿子还要多。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为我找来,好看的衣裳都捧到我面前。

而柳如烟觉得我不是她理想的乖女儿,早已经放弃和我培养母女感情。

尽管季天光这一世并未做什么,我却一刻都不敢放下防备,整日担惊受怕。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第一次被恩准出府。

我被带到跑马场。

马奴牵来一匹小马驹,是季天光送给我的礼物。

我颤抖着抚摸马鞍,仿佛看到了希望。

那天起,我每天都被带去学马。

我学得很认真,花了十二万分的心思在这件事上。

终于,我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我亲自给小马驹喂饱草。

正要踩着上马--

季天光来了。

他的出现,把我刚升起的希望打碎。

“听说乖女儿已经学会了,爹爹今日就来检验检验。

小马驹被他的人牵下去,一匹高大健硕的马被牵上来。

他自顾自说:“骑小的没意思,试试这匹。”

成年马比我头还高,像一座遮天蔽日的山。

“别怕,爹爹陪你一起。

不堪的记忆浮现,我本能地害怕。

"不.

“不要,我不要!

我被季天光强行抱上马。

他把我牢牢锢在怀里,颠簸了一圈又一圈。我的哭声混合着他的笑声,一圈又一圈。

8

季天光把大哭的我抱回家,只说是学骑马受了惊吓。

柳如烟没有怀疑。

作为名义上的母亲,她亲自来看望我。

都说季天光和柳如烟夫妻恩爱,羡煞旁人,我多希望这是真的。

我掀开被子跪下,哀哭不已。

“娘,求您救救我,我受不了了……

我就像一根紧绷的弦被扯断,豁出去了,寄希望于柳如烟,这个和季天光站在一起的,最亲密的人身上。我把遭遇告诉了她。

啪一一

一个耳光在我脸上响起,耳朵嗡鸣。

柳如烟指着我,咬牙切齿:“你胡说八道什么!你爹如此疼你,你竟然如此想他?我忍着屈辱的泪,说:“今日马场,他和我同骑..…

"住口!"柳如烟严厉打断。

“不要再让我听见这些胡言乱语,果然是村妇所出,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

她气愤走了。

马场上的事,显然不是一个爹该对女儿做出的行为,只要她去查,就会看清身边的男人其实是一头肮脏的禽兽。

什么想要女儿,不过是他大张旗鼓扯来的遮羞布!

可柳如烟不信我,仍放话回家省亲。慕。

入夜,我把房间照得灯火通明,藏了把剪刀在枕头底下。

季天光花了好些时间才破坏掉我房门的锁,摸进房间。

我拿着剪刀躲在床角,厉声呵斥:“你别过来!

也许是我年幼,拿着剪刀太过色厉内荏,他并不当回事,一步步靠近,“乖女儿,爹爹陪你来了。”

然而这一次.…..

"你们在做什么!

季天光一脸错愕地放开我,我则急忙跑到柳如烟身后躲着。

东窗事发,季天光换了一副更可恶的嘴脸。

“都是她勾引我,如烟,我连妾都不纳,对你的情谊日月可鉴,你要相信我。

"我没有,娘,你相信我,我没有勾引。

柳如烟烦躁吼:“闭嘴,我不是你娘!我没有你这么贱的女儿!"

原来,不论真相是怎样,受到惩罚的都只会是我。

我又被卖了。

卖到了青楼。

9

因为容貌出众,老鸨视我为摇钱树。

花了大把的时间精力在我身上,让我学习琴棋书画舞

我被推出来的第一晚,被金陵来的富家公子买下。

然而那晚,他只陪我聊了一晚的诗词歌赋。

后来我的每个夜晚都被他包下,免去一点朱唇万人尝的下场,楼里的姑娘都好生羡

也许是我甚少从哥哥以外的男性那里获得善意,我觉得他与那些男人都不一样。

再后来,我跟他逃了。

金陵是个繁华的地方,我入了他的内院。谁知,这却是我新的噩梦。

他利用我,做成一笔又一笔的生意。

我若不从,他就用狗链子拴住我。

我感受到自己一点点枯萎,一点点腐烂。

不久,我见到了哥哥。

那天我被带去酒楼陪酒,被一个高大的年轻人拦下。

“请问,你认识陶猫儿吗?她是我妹妹,我一直在找她。

我愣在那里,一颗心刺痛。

只要我点头,我所有的苦难都会结束。

然而我.……

“不认识。

他眼里的失望显而易见。

多么好笑,我明明盼了哥哥这么多年。

可哥哥啊,我有什么脸面与你相认?

也许是太过难过,回去后我大病一场,没多久就撒手人寰。

临死前,哥哥还是找来了。

他提着一把剑,砍了所有染指过我的人。

满手鲜血的他跪在我身边,明明身高八尺,却哭成了泪人。

“猫儿,我的猫儿啊..….是哥哥来晚了,哥哥对不起你..

哥哥,我终于等到你了。

窗棂上,一只黑猫迈步走过,发出凄厉的惨叫。

10

“猫儿,你要再不来,哥哥可就不等你了。

再次睁眼,我静静走上去,抱住哥哥默默流泪。哥哥蹲下来用手指给我擦泪。

“傻妹妹,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哭着点头。

噩梦,真的是噩梦。

“别怕,有哥哥在,哥哥会保护你。”

我哭得更汹涌了。

我们再次踏上逃亡的路。

柳如烟来挑女儿的时候,我看了眼快饿死的哥哥,主动跟她走。

“别担心,我很快就会回家。”

所有人都以为我这么说,是不知道这次分别意味着什么。

我却比所有人都知道前路意味着什么。

我跟着柳如烟,不哭不闹。

柳如烟好几次夸我“真乖”,对我的喜欢溢于言表。

我见到季天光,只犹豫了一瞬,就叫他“爹”,换来一片其乐融融。

不管是认字、骑马、弹琴、舞蹈还是茶道,我都学得像模像样,像她们这样有头有脸的人家,最喜欢能拿得出手的孩子,柳如烟自觉捡到宝了。

我都夸是娘亲教得好。

我知道,柳如烟待我多了两分真心。

九岁那年,季天光再一次对我伸出魔掌。

我早就受够了!!!

我没有如同以往一样害怕他,而是用藏在身上的匕首,狠狠刺入他的手掌

我小跑扑进柳如烟怀里,哭哭啼啼地大声告状。

这一次,柳如烟为了我和季天光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府里也滋生出很多议论,看我的眼神偶尔带着同情和怜爱。从此,季天光老实了很多,又怨又怕。

他竟然会害怕?

是怕我又出其不意刺伤他,还是怕丢脸?

我这才发现,他不过是欺负我幼小无知,欺负我不敢反抗,那个存在我记忆里的禽兽并没有想象的那般不可战胜。

一味的忍让,只会让试探变成悲剧。

对付这些心怀不轨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不轨揭发于众。

这种微妙一直持续到季天光的儿子学成归来。

这时我十三岁,出落出几分美人轮廓,比许多真正的大家闺秀还要出众,格外招人喜

而以往的经验让我知道,要如何勾引他这样看似冷漠的闷葫芦少年。

“季辰哥哥,我新学了一支舞,你帮我看看好不好?

少年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

我光着脚,在凉亭里婀娜起舞。

舞跳到一半,他走下来,用帕子擦去我脸上的口脂和妆容:“以后不许再打扮成这样,

我语气难过:“哥哥是不是讨厌我?

他别扭转过头,“没有。

“那哥哥就是喜欢我咯。

季辰耳根泛红,语气生硬:“总之,以后不许化成这样,丑死了。

他大步离开,看似油盐不进。

暗处,季天光走出来,表情不太好。

我笑着说:“爹,哥哥好像很喜欢我呢。

季天光表情变得扭曲,虽然他这些年都对我做什么,可他始终狗改不了吃屎。压抑本性越久,越容易失控。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我不准你们在一起。我不会同意!”

一道年轻的呵斥传来:“你们在做什么?”

我挣扎开,躲在季辰的身后,可怜兮兮哭诉:“季辰哥哥,爹爹好可怕,我害怕.

季天光不想和季辰生出嫌隙,找了理由离开。

可惜他不知道,隐忍只会让情绪厚积薄发。

季辰用怀疑地眼神审视我:“刚才你和爹在做什么?

我眼神闪躲,“没什么。

“你撒谎。”

“不要再问了…..”

我越是不说,季辰越觉得有问题,穷追不舍。

他用力抓住我的手腕,逼问我:“你在隐瞒什么?

我忽然抱住胸口尖叫,蹲在石桌底下,害怕得几近疯癫。

嘴里一直喊着“我不想怀宝宝,走开”。

“你在说谁?”

季辰石化在原地,眼里浮现震惊与心疼,最后统统化为愤怒。

真讽刺,季天光这个禽兽,生出来的儿子却是个具有正义感的正常人。12

季辰略一查证,当年那件隐秘的丑闻便被他翻找出来。

多么令人震撼啊...

天真烂漫的妹妹,一个人承受了多么巨大的苦难,那时她才八岁啊,她的世界本该纯

洁。

从那以后季辰拼了命对我好,还提出要娶我。也许他认为这样就能保护我,弥补我。

可我要的不是这个。

我和他的婚事,柳如烟喜闻乐见。

季天光即便不愿,却也拗不过儿子执意要娶

订婚宴当晚,我设计季天光暴露真面目。

我丝丝缕缕的哭声,触动了季辰的神经。

季辰怒发冲冠。

他拎起拳头边打边骂,红了眼。

“畜生!你这个畜生!”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爹,你不配为人父!"

柳如烟赶来阻止,大喊住手。

我哭嚎着扑进柳如烟怀里。

“呜呜,娘,我不活了,我不活了!爹爹他…呜呜我对不起娘,也对不起季辰哥哥....

我没脸再见你们了。

柳如烟被我一打岔,只顾着劝我:“姝儿乖,没事了没事了,娘在这里,不怕。”季天光不仅被打断了腿,还得了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我则选择离开季府。

我看了看这座曾经难以脱身的深渊牢笼,如今再看,也不过是座平平无奇的住宅。

我没有拿走季府的一分一毫,回到了家乡。

曾经被洪水淹没的地方,如今已做菜田。

再见到爹娘,我心情有些复杂。

她们小心翼翼地问我这些年的生活,似乎也为当初的事羞愧。

“哥哥呢?

“你被卖后两三年,你哥就去参军了。

"当初卖你得的钱,你哥宁可饿着也不花,他参军时就说不找到你就不回来。可是人海茫茫,哪有那么容易找到你。

“如今你回来就好,你哥说不定很快也会回家。

我这一等,就是六年。

也许哥哥对这个家伤透了心,竟然一次都没回来过。

我大晋节节败退。

一页信纸,传来哥哥战死的死讯。

13

这六年,我靠刺绣维生。

家里的生活还算宽裕。

然而战火蔓延过来,覆巢之下无完卵。

一小股游兵散勇冲入我们的村庄,如入无人之境。

爹爹为了让我和娘逃走,用自己拦住士兵。

“往山上跑!快跑啊!

我和娘互相搀扶,心里都清楚两个女子被抓住会是怎样的下场。

可娘上了年纪,跑不动了。

“猫儿,你快走,不用管我。

我拼命摇头,眼泪决堤。娘推搡我离开,“你快走,赶紧走,不要回头,娘一把年纪,活够了。“你千万不要觉得愧疚,就像娘当初抛下你一样,就当扯平了。好孩子,不要愧疚,好好活下去。

山下传来敌国军士的声音,正在步步逼近。

我闭了闭眼,狠下心来。

“娘,保重。”

我一边抹眼泪,一边往山上跑。

一直跑,一直跑,跑到了天黑。下山的时候,我几乎连滚带爬。

半山腰上,娘以扭曲的姿态躺在地上,身下鲜血淋漓。

我慢慢走过去,一点一点替娘整理仪容。

声音哽咽:“娘,我原谅您了,女儿不怪您了,您不要再愧疚了好不好?"

我把娘埋在了一颗大树下,捡起石头在树上刻:陶祖安之妻苗兰英之墓孝子陶缨孝女陶猫儿。

我们一家人,竟以这样的方式团聚。

"这还有一个!"

身后传来喊声的同时,我突然被人抓住了头发。

“哟,这村里竟然还出了个大美人。

我吐了一口唾沫在他脸上,换来一个耳光。

我头被打偏,目光落在地上带血的军刀上--他们用它杀死了我娘。

一人用手捏起我的下巴。

我发狠咬在他虎口。

他惊叫着甩开我,却也把我甩在了那把刀面前。

我握住刀柄,捅向腹部。

最后只有一个念头:休要弄脏我娘的坟!

14

猫儿,你要再不来,哥哥可就不等你了。”

我一把抢过哥哥的筷子。

“别吃,有毒。

哥哥怔了怔,咧嘴笑:“你这表情,差点就把我骗了。

娘听了不高兴:“胡说八道什么,什么有毒,我还给你们下毒不成?“你们只需等着,待会儿就有阿婆来喊话,屠夫妻儿被毒死了。”

一家人半信半疑地看着我。娘辛辛苦苦做了菜,还被怀疑有毒,偏拿起筷子夹菜。

“这么好的肉,我做的我还不知道有没有毒?我一个人吃你们都别吃。

哥哥拿定主意,按下筷子:“等等吧娘,要真有毒事情可就大了。

爹也说:“就是啊,猫儿不像骗人。

“她才几岁,你们就信了她?

一家人争吵起来。

可这争吵却让我觉得鲜活。

一切都像我说的那样应验。

全家人都庆幸还好没吃,更好奇我为何知道。

娘说:“定是菩萨给她托话,我们得去拜谢。

我认真道:“求神不如求己。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们都听好了。

“明日起开始下大雨,不久黄河会发大水,我们都会成为流民。

“我如何知道的你们不用管,当务之急要做的就是典当家底,带足钱粮逃荒去。

全家人都被一板正经的样子唬住,再加我不仅预言中了菜有毒,还预言中了阿婆的传话,她们更加信我。

即便有几分不信,也在第二日如期而至的大雨中相信。

一家人备下一辆木板车,车下藏了四十斤粮食,和二十多个饼,提前上了路。

这场暴雨格外凶猛。

几日后,皇帝诏令下来,灾民都去富饶的牧州寄食。

这段路程,风雨侵蚀着每个人的身心。

我又见到了柳如烟。

她饶有兴致地打量我。

我抬起眼皮,双眼冷淡:“敢买我,杀你全家。

柳如烟被骇得后退一步,连连摇头,“这么大的戾气,样貌再好也要不得。

她放弃了。娘亲因为粮食够吃的缘故,也没有起念卖我。

因此,我躲开了季府的命运。

走了一个月,我们是最早赶到牧州的一批人,在官兵的安排下每日可以领粥。

爹找了个下苦力的活,娘亲操持内务。

我则让哥哥带我一起,每日去山里操练。

我们起先做了弹弓,弹弓练好了准头,又做了张木弓。

第二年,我们回去家乡。

被水淹过的祖屋要重新收拾才能住人。

趁着重新搭建房屋的机会,我让爹安了练功桩。

哥哥笑话我以后是要当女侠。

我却不管这些,拉着哥哥每天早起练功,曾经白净的小脸也被晒得黑黝的,一顿吃三碗饭,长成了一个结实的姑娘。

哥哥常说我像变了一个人,比他还老成。

又过一年。

有人来村子里招童子军。

来人是一个小胡子,眼光挑剔,却一眼就看中哥哥。

我扯住他的衣袖,仰头说:“我也想从军。

“你?”

娘一把将我拉回去,“你个小丫头片子,瞎说什么?哪有女子从军的。

哥哥揉了一把我的发顶:“我知道你舍不得哥哥,乖乖等哥哥回来。

我摇头,目光坚定。

“不是的,我也要去从军,我要杀敌,我要保护家人。

白即,把她也带走。

小胡子身后有一辆马车,竟没想到马车里还有人。

还是个声音成熟的女人。我和哥哥被带去了风雨楼--朝廷组建的杀手组织。

原来,哥哥上一世不是从军,而是做了一名杀手。

他不是战死,而是任务失败而死。

15

马车里的女人是整个组织的头领,她亲自带我。

她说:“你是我带的第九个女子,前面八个都死了。从今以后,你叫猫九娘。“你要跟我认真学,他们男子学的骑马、射箭、暗器、剑法、下毒你要学,我教你的书法、舞蹈、琴艺、茶艺、易容、刺绣你更要学。”

“贵女扮得,农妇扮得,青楼女子也扮得。”

“我要你猫九娘,做大晋第一女杀手!

从此以后,我每天都在训练。

我的学习天赋和毅力,令楼主惊喜。

“学得很快,悟性很高,好似上辈子就会。

学成以后,楼主给我任务,叫我随便杀一个恶人。

我比了比手指:“两个。

季府。

我在书房的房梁上,揭开瓦块,看见季天光抱着一个小女孩儿写字“爹爹,我不舒服。”

翌日,季天光的人头被扔进粪坑。

我又去了金陵。

富家子叶景华的后院里有一个榕树,榕树套有一根铁链,未尾拴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女

当晚,叶景华身体烂疮而亡,死相恶心。

相同的是,他们尸体边都罗列出了生前罪状,以及风雨楼猫九娘的名号。

“猫九娘”三字,自此令恶人闻风丧胆。哥哥有些不认同,常说我变了,变得不爱笑,一心只有任务。

他说,我只有在梦里才能见到他乖巧的妹妹。

他还说,一切有哥哥扛着,你不必这么累。

我没有理会,只拼命接任务。

杀奸臣、除贪官、取敌首。

楼主称赞,我是她最得意的弟子。

我越来越感受到手中握有掌控命运的力量。

这命运,不仅是自己的,还有别人的。

16

大晋面对侵略者节节败退。

我刚回村救下爹娘,便听说哥哥被派去刺杀敌国皇帝。

只要成功了,这场战争就能迅速扭转。

可皇帝藏在深宫,受护卫严密保护,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楼主舍不得我送死,偏又皇命不可违,便把这任务给了楼里排名第二的哥哥。

为了给兄长践行,我做了一桌菜。

哥哥边吃边吐槽:“猫儿,你别的都学得数一数二,就这手厨艺实在不敢恭维。

“不过,这是哥哥在风雨楼吃过最好吃的一顿了。

他跟我都明白,此去一行,凶多吉少。

哥哥喝醉了,不醒人事。

原本他酒量很好。

可我下了药。

原本他防备心很强。

可我是他妹。

我代替我哥前往敌国边境。风雨楼的第三名代号步杀,取自“十步杀一人“之意。

他是这次“屠龙”行动的另一名成员。

见到我时,他很诧异:“怎么是你,你哥呢?

“别废话,走。

他与代号的风格完全不同,嬉皮笑脸道:“行行行,有美人跟我陪葬,死了都值。

齐国有大晋安插的细作,负责帮助我们完成刺杀。

我们被安排进宫,步杀扮成一个太监,我假装宫廷舞姬。

我只想引起皇帝一人的注意,偏偏有个侍卫常来看我练舞。

在皇宫里做御前侍卫的,大多是世家子弟,出身尊贵,容貌出众。

此人名叫张晚园,是皇后的弟弟,每次来都会引起小小骚动。

“入府做我姬妾可好?你若答应,我自去向姐姐讨你。

不过是见色起意。

他不知,我最恨入男子后院。

“多谢张侍卫的好意,不必了。

少年抱剑倚墙,语气懒散:“不会是想入后宫吧?陛下心系战事,可无心赏舞。

17

前线传来大捷,齐王大悦,大宴群臣。

我和步杀的机会来了。

我翩跹舞到齐王跟前,正要行刺一-

“小心,她是刺客。

这道声音,格外熟悉。

我刺杀失败,被抓进水牢。

每日轮流体验各种酷刑。

夹指、烙刑、热铁穿刺...我体会到什么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道人影站在我面前看了许久。

我的眼睛肿得睁不开,勉强睁开一条缝。

张晚园。

他神色复杂:“你哥哥来救你回家,死了。

我闭上眼,眼泪生咸,面颊生疼。

他又说:“尽管你现在一点都不美,可我还是忍不住想帮你。

“罢了罢了,算我栽你身上了。”

脚步声朝我逼近。

他抽出匕首,送入我的心脏,目光温柔怜惜。

“回家吧。

在他动手杀我之时,牢外的看守全都拔腿冲上来。

临死前,我看见他被扣押在地,仰着脖子对我笑。

我这才第一认真看他,原来少年唇红齿白,容貌极好。

可惜是个傻子。

我嗓音残破:“谢、谢.……”"

我好像又听见了一声猫叫,自狱窗之外传来。

18

“猫儿,你要再不来,哥哥可就不等你了。”

我愣怔在原地,久久回不来神。

我回家了。

可为什么皮肤还是这么痛。

哥哥正要把菜送进嘴里,我伸手捏住他的手腕。

筷子和菜一起掉落在地。“疼疼疼..…妹妹,你这么用力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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